橘子橡皮

【04】

自从笠松醒过来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外伤基本上已无大碍，但是因为听力复原程度暂时还无法估计，只能继续留在医院查看。平时在篮球场上肆意奔跑的人，现在却只能困在这个刻意营造的安静的房间。即使笠松知道听力并没有完全丧失，却因为身边人的小心翼翼而愈发觉得周遭空气带给自己无穷的压迫感。任何事都自己扛着的笠松，在一次次深夜惊醒无法入睡之后，精神状态也是变得越来越脆弱。

他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那个忙前忙后陪伴左右的后辈，可能比自己还要痛苦。所以每当黄濑来看望自己的时候，都会故意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开始，对于能够在最需要的时候见到黄濑，笠松是感到欣喜的。但是现在的他却疲于伪装，开始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让黄濑再来看望。

毕竟是高中生，更何况还是当红模特，黄濑能够出现在病房的次数远没有他自己希望的次数多。经纪人被他突然任性地推掉许多行程而不得不忙得焦头烂额。黄濑还是觉得远远不够，无法24小时陪在笠松身边让他有着前所未有的不安感。即使知道前辈的母亲在病院照顾着前辈，但是黄濑依然想时时刻刻看着笠松。哪怕不能够跟他讲上一句话，纸笔的交流也有限，他依然觉得，只有看着笠松，心里的空洞才能够得到满足。

黄濑和笠松，一个追，一个躲。终于在这天的下午，失了控

原本是如同往常一般，放学过后，黄濑翘掉了课后队内训练跑来医院看望笠松。看见黄濑到来的笠松母亲非常体贴地说下楼去买些水果回来，将房间留给了两个少年。

“前辈前辈，以后我每天不用晚上过来了！我今天交了休学申请，从明天开始我从早上开始就可以来看前辈了！！有没有很感动啊！一会儿阿姨回来之后，我会和她讲，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每天来这么远照顾前辈了！！”黄濑一进门，便满心欢喜地塞了一张提前写好的纸条给笠松。纸条写的很急，字迹龙飞凤舞的，甚至于平时常用的颜文字都没有了。只有满篇的感叹号代替这无法讲话的黄濑表达着内心的激动。

看过字条的笠松沉默了很久，久到黄濑从一开始内心隐隐的期待，到后来的不安。黄濑着急地想要开口问，但是张了张嘴又想起来此时医生的禁令还没有彻底解除，只好拉了拉笠松的袖子。

谁知这个动作却变成了一切的导火索。早已捏紧拳头的笠松，一直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愤怒，衣袖上传来的微弱力度，让他这些天紧绷的神经全盘崩溃。不等黄濑反应过来，就低吼着出拳，毫不留情地打在了黄濑的肚子上。

被出其不意打了一拳的黄濑，因为惊讶和疼痛弯起了身子，而还没等按住笠松的手，原本在病床上坐着的人却已经不管一切地翻身扑向了黄濑。一切都乱了套，此时的笠松已经失去了一直以来的自制力和理智，一拳一拳打在黄濑身上，偶尔有一两拳还打在了脸上。

黄濑的反应力也不是一般人，过来最初的惊讶之后，很快反应过来。但是却因为碍于前辈身上的伤势，只是防守却不能够有任何反抗。堂堂奇迹的时代成员，就这样被按在地上一顿揍。

这场混乱没能持续多久，就被同样放学赶来的森山和早川等人上前给分开了。森山一推门看到这个情形，一股火也是猛地窜上头，一个不注意便大声地吼了出来：“笠松幸男你给我清醒点！！！”

突然而来的声音，和早川死死扣在自己身上的臂膀都让笠松愣在了当下。其实此时的笠松并没有听清楚森山说了什么，只是事故之后得知听力受损的这些天，第一次听见声音让他停在了那里。但是紧接着看见被森山搀扶起来的已经挂彩的黄濑，笠松的双眼瞬间睁大，满眼的不可置信，传来阵阵刺痛，还颤抖着的双拳却提醒这自己，刚刚失去控制发生的一切。

黄濑靠着森山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给了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之后便赶忙去看笠松前辈。目光相遇的一瞬间，黄濑觉得自己清楚地听见什么碎裂的声音。

那是心碎的声音。

原本被早川控制着的笠松，回神之后竟是泄劲一般，全靠早川的支撑。有些迟钝的早川并没能看透为何自家队长会和王牌打起来，只是凭借着本能，在看到情况的第一时间介入制止。此时的发展也是让他一头雾水，但是很识趣地什么也没有问。

而对上笠松目光的黄濑，却被那人的空洞的目光刺的心脏一阵紧缩。对视之后，笠松渐渐表情有了变化，却是露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支离破碎的笑。仿佛看着黄濑却又如同发呆一样的目光，没来由地让黄濑觉得很紧张。黄濑不懂为何前辈会露出这种表情，他此时心里只是想对笠松说没关系，我不痛的，前辈不要…然而没等走上去，黄濑便被身边的森山一把拽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里的两个人相对无言。森山看着垂头丧气的黄濑，不知道是这一个星期以来第几次叹气。

“你的休学申请被我拦下来了。”森山的一句话上埋头的黄濑一个激灵，马上便想要反驳，但是紧接着像是预想到黄濑的反应一般，森山难得用着严肃正经的口吻继续说着：“黄濑凉太，我不管你跟笠松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你这样下去根本不会帮到他。你现在，是海常的王牌。我们的队长已经在医院了，我不希望看到我们的王牌紧接着也跟着住院。”

“前辈…”黄濑的声音十分沙哑，竟是带上了哭腔。

“我知道你担心笠松，我也担心他，我们海常的所有人都在担心他。但此时笠松也许最不想要的就是我们的担心。他那么要强，不会允许旁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的。”“前辈我没有…”“黄濑凉太你是笠松什么人要让你休学照顾他？”

森山的一个问题让能说会道的黄濑彻底哑口无言。

“回家吧。现在笠松也许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森山说完，也不管黄濑，便进了病房。

黄濑凉太站在门口，盯着门把手发了很久的呆。刚刚森山的那个问题一直盘旋在脑海里无法消失，却也是无论如何想不出个答案。

“欸？黄濑同学？要回去了吗，脸上怎么还受伤了？”刚刚买水果回来的笠松妈妈惊讶地问道。

“阿…阿姨，我明天再来看前辈，今天先回去了。”猛然惊醒的黄濑，忙不迭鞠了躬，转身便跑。笠松妈妈满脸疑惑地进了病房，但在看到病房里的情况后，大致也算是猜了出来，只好也暗暗叹了口气。

P.S.

这个坑挖的时候以为很快能写完，但是突然没了手感，然后就莫名其妙被我拖到了现在。这次回来重新再写感觉跟自己一开始大纲不太一样了，希望还能表达出原本想要表达的感情吧。黄笠最甜了我不管！